《星星糖》試閱 B.
移動手中滑鼠點開鑑識人員方才傳送過來的資料夾,黎子泓略微瀏覽了下裡面的內容確認無誤後詢問了幾個較有疑問的關鍵點,順便了解目前進度。最後禮貌性的寒暄幾句便結束通話。
遊戲機輕快的音效隨著手機那端的靜默而清晰了起來,他頗為無奈的抬頭看向坐在一旁小沙發玩遊戲的那個傢伙,對方今早一排完班就很歡樂地拎了兩份早餐來和他分享排休的好消息,他卻覺得那個人根本是刻意炫耀,就連吃完早餐了還一直賴在這妨礙他辦公。
黎子泓終是無奈的吁出一口氣,將思緒重新拉回眼前的筆電上,「阿司,麻煩再小聲一點。」
對方簡單應了聲算是答應,但其實只動手調了一格音量,專心於公務的黎子泓沒有注意。
於是還算安靜的辦公室裡就只有遊戲音效在運行,偶爾參雜鍵盤敲打和滑鼠點擊聲。
遊戲的空閒嚴司抬頭看了專心辦公的檢察官一眼,那雙墨黑眸子緊盯著螢幕上的細節,似乎連天塌下來都沒有什麼能夠影響。
不自覺彎起一抹淺笑,覺得時間差不多也開始出現些許睡意的人關上遊戲機,將它乖乖放回原位之後和連個抬頭都沒有的檢察官輕聲說了句先走了,對方只是點點頭表示有聽見就放行。
也不打算繼續打擾,嚴司直接下樓準備回家等睡飽再來煩黎子泓。
下雨了阿……只不過等他走到門口才看清原本沒注意到外頭綿綿飄落的雨絲現在正逐漸轉大,嚴司頗為無奈的調頭,並不打算使用署裡的愛心傘。反正總是帶著兩把傘的大檢察官也不怕人借,愛心傘留著還可以讓給其他有需要的人,他直接回去黎子泓那借傘比較快。
只是還沒走到電梯口,他便看見屁股應該好好黏在辦公椅上的檢察官拿著一把傘朝他走來。
「哇,大檢察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還是看在我們多年相處的份上我已經莫名其妙升級成為VIP了我卻不知道?」
被調侃的那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應該讓你自生自滅的。」
「欸、」快速搶過對方手中的雨傘,嚴司笑得開懷,「謝啦,快回去忙吧。不然晚上又要加班了。」
朝嚴司點點頭,在嚴司道別完欲轉身離開之際黎子泓突然開口喚住他,「晚上要一起吃宵夜嗎?」
「你請客?」眨眨眼,含著笑意的眼眸多了幾分玩味。
「想吃什麼?」
嚴司頓了一下,然後在耳邊比個電話的動作晃了晃。「等我電話。」
「好。」黎子泓點頭,看著嚴司朝自己揮完手便撐傘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轉身離開。
特別累的時候嚴司總是會選擇坐計程車,雖然知道對方昨天是由自己載來的,不過嚴司沒向他借車就代表目前應該不太適合開車,剛才看他的精神狀態也沒有很好。
無奈搖頭,黎子泓記得最近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也沒有連續加班三天三夜那時候那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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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反而是他食言了。
嚴司晚上打來的那個時候黎子泓正在檢查某個車禍案件出事時的監視器畫面,簡單告知對方自己還在忙可能還需要一陣子,嚴司卻很爽快的回答沒關係,匆匆聊了幾句就切斷通話。
不過沒多久黎子泓就發現自己錯了,原本以為對方會晚點過來,不過根據那人抵達的時間來算,嚴司應該掛斷電話就出發了,甚至有可能在和他講電話的那個時候就已經在路上。
疲憊地抹把臉,伸手拿過放在手邊的咖啡啜飲,黎子泓現在只感覺內心莫名焦躁。
簡單翻動剩下的文件內容,快速掃過幾眼他便有了闔上的念頭,卻還是嘆口氣,提筆繼續未完的動作。
眼角餘光瞥見同在一個室內的嚴司似乎停止玩手機遊戲,起身走向自己,他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有點希望對方這個時候不要來搗亂。
沉著氣等待對方的氣息靠近,原本已經做好準備,沒多久一隻耳機突然被塞進他耳裡卻還是讓他有點措手不及,差點用筆尖在紙上拖曳出一條直線。
悠揚宛轉的樂音穿過耳膜傳入腦裡,壓下他原本想開口詢問對方又要做什麼的念頭,連原先焦慮的思緒不知怎地也跟著舒緩許多。
側頭投以一抹疑惑眼神,嚴司只是笑著指指掛在自己耳上的另一隻耳機,然後在他面前做了一個誇張的深呼吸。
黎子泓無奈白了對方一眼,雖說如此他還是照著嚴司的動作深深吸一口氣,感覺冷空氣灌飽肺部再緩慢地將它們吐出,因公事而出現的煩悶感似乎也隨之平息,逐漸消逝。
對於他的反應似乎很滿意,嚴司笑容滿面取下套在自己耳上的那隻耳機,塞入他的另一隻耳朵。
「你再看下去也不會突然頓悟,進入丈母娘看女婿的那種境界……真看不下去就別勉強自己啦。休息一下、動一動你已經維持同一個動作兩個小時,再坐下去就會長痔瘡的屁股。」
繞到對方身後,雖然遲疑了下他還是憑著對按摩這回事的印象,伸手揉捏起男人僵硬的肩膀。
「欸就算我只會最簡單的按摩但你的肩膀也太誇張了吧,和你的臉有得比耶。」
可是如果臉可以按一按就氣血通順,頓時間暢通阻塞數十年的顏面神經,他絕對是第一個跳出來自願替前室友執行這項艱難任務的人!
直接忽略嚴司的廢話專心聆聽音樂,自肩上傳來的痠疼感讓黎子泓眉間的皺摺忍不住又加深了些,他疲乏地閉上眼,「……處理完這件就會先休息。」
「不是有句話叫作擇日不如撞日、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嗎?去去去,東西收一收吃宵夜啦。」嚴司將自己還撥放著音樂的手機塞進黎子泓手裡再取走他剛剛喝空的馬克杯去清洗。
被嚴重忽略意願表達權利的人看著對方的背影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加以反對。
黎子泓嘆了口氣便解開嚴司手機的圖案鎖,把音樂關閉再取下耳機,認命般開始整理自己之前有稍微分類過的公文,順便關上正在待機的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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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到一半心血來潮的嚴司突然撥了通電話給虞家兩兄弟,確定兩隻小的都還沒睡而且大人也不在家,嚴司簡單交代幾句又獲得對方同意後便很開心的指揮黎子泓繞到某家蠻有名的蛋糕店,順便在路上買了些食物帶過去。
一進虞家客廳才發現他們原來在看自己借給小聿的片子,嚴司看了眼停格的螢幕畫面,思考一下推斷出應該是自己買了一陣子卻沒有時間看的那片,他記得在幾天前一起借給了小聿。
從虞因的話語得知他們今天本來還有邀請他家學弟,可是對方不領情,所以這兩隻就一直從晚餐過後看到現在。
嚴司聽了只是笑笑,告訴他們他會再和他家前室友抽時間去拜訪對方,而黎子泓卻表情複雜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到時候的場面會像嚴司的語調那麼和平歡樂。
跟著他們一起邊吃邊從中間把這部片看完,覺得這部片之後還蠻值得重新翻出來再重頭看一遍,嚴司擺手告訴開始整理的小聿和之後看完的片子一起還就行。
看向視線落在時鐘上似乎有離開意願的檢察官,幫忙處理完垃圾的嚴司朝對方眨眼,等對方點頭才一起起身準備離開。「好啦那我們也不吵你們了,別看太晚啊記得早點睡才不會像我家前室友一樣掛著兩輪黑輪。」
又挑了一片要放進撥放器的虞因停下動作,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便將片子先放一邊也跟著起身送客,而小聿的視線掃過眾人一遍,穿著拖鞋啪撻啪撻跑進廚房,出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個紙盒。
聽少年說是裡面自己做的蛋糕,嚴司笑的合不攏嘴,開心向對方道謝,離開前還感慨摸摸對方的頭說孩子果然沒白養,讓旁邊的黎子泓忍不住給了一枚白眼。
「你幹嘛性騷擾我家兒子!」還沒見到人一個不重不輕的巴掌就從後面拍上他的腦袋,嚴司痛呼了聲,轉頭才發現自己被這家大人抓的正著。
黎子泓朝虞夏點點頭,停好車才跟著走過來的虞佟朝兩位客人露出溫和笑容順便打招呼。
沒想到兩個爸爸會一起回來,虞因倒是有些訝異。
「老大我這是愛小孩的表現,那像你一看見你家小孩就兇惡的像厲鬼——」
「你是太久沒教訓皮在癢嗎?」虞夏又給了嚴司一掌,把對方打到旁邊才打開自己拿在手中的牛皮紙袋,抽出一小疊紙張遞給面無表情看著法醫哀嚎的檢察官,「這是玖深晚上拿給我的鑑識報告,臨時趕出來的,原本想說明天再拿給你。」
點頭表示明白,接過那份文件黎子泓朝虞夏道完謝便拉著直嚷對方現在給是打算讓他家大檢察官熬到明天趕快過勞死嗎又差點被揍的嚴司離開。
所以宵夜也吃完了還拿到報告,在送嚴司回家時對方突然提議要到自己家睡。黎子泓雖然狐疑看了對方一眼,終究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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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沒幾分鐘前說要去洗澡的嚴司匆匆跑進房間時,黎子泓只當對方忘了拿衣服,依舊沒有受到影響地繼續閱讀手中的鑑識報告。
吃完宵夜後他似乎又有了精神,暫時休息過的工作狀態也一下好很多。
直到發現嚴司繞到他身邊時他才察覺一絲不對勁,抬頭正好對上剛跨上床鋪那人眼裡閃爍的狡黠笑意,卻隱約有其他情緒在裡頭流轉。
待視線沿著對方敞開的衣領往下移動,他才突然明白嚴司眼神裡那抹讓他感到怪異的波動是怎麼一回事。
只脫到剩一件襯衫的嚴司壓下他手裡的紙張,隨著大動作撩起的衣擺下緣裸露出對方那雙白皙長腿,不知怎的竟有些誘人。
雙眸暗了幾分,他下意識嚥下一口口水,趕緊趁對方完全曝光前移開視線。
而對方漂亮的十指攀上他的肩,笑得一臉得意湊到他耳邊,以氣音詢問還刻意將熱氣全部呵在他耳朵上,「……一起洗?」
愣怔盯著對方的笑臉幾秒才突然回過神,黎子泓微微側開頭冷靜回絕,「不要。」
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原本覺得勝券在握的嚴司半惱怒地捶了下對方像是報復,「他媽的你這沒情調的男人!不、根本不是男人吧?到嘴邊的肉不吃根本不是男人吧!」
嚴司憤慨地翻身下床,在離開前眼角餘光瞥見那人還握在手裡的報告,他二話不說強行將之奪走。
看著嚴司快步離去的背影,黎子泓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
真不知道對方選在這個時候來鬧他到底是算好他一定會拒絕的蓄意行動還是臨時起意真的想要……閉上有些酸澀的眼,他想如果是後者的話其實偶爾順著嚴司的想法應該也無妨。
雖然現在有點晚,但他想刻意想點火的嚴司一定不在意這種小事。
更何況……搖搖頭揮去方才那瞬間腦袋裡本能迸出的所有想法,他輕嘆口氣睜開眼,打算結束今天預定完成的所有工作,於是收好床邊原本想要繼續處理的文件整理整齊再走出房門尋找被嚴司抓去的紙本。
找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在客房裡找到,黎子泓回房前順便從書房裡抓了一本書來閱讀,坐在床上靜靜等待嚴司洗完澡。
但是從浴室出來後嚴司再也沒看過他一眼,掀開被子就自己睡了上去。
黎子泓皺了下眉,雖然不知道嚴司心裡打著什麼算盤,但盯著背對他的那抹背影半晌,遲疑一會他還是決定湊近。
胸膛貼上對方背脊,他伸手將那人圈進懷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黎大法師還是離我這塊肥肉遠一點吧。」嚴司開始獨自碎念,黎子泓約略能從語氣裡聽出些許埋怨。
忍不住失笑,他輕輕吻上對方最敏感的後頸,手不安分的在對方腰際揉捏。
「……你哪裡肥了?」